龍秀:飄過雨巷的書香

  來源:315記者攝影家網(wǎng)文/龍秀(江蘇)2023-07-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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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提示:小巷隨窄,幾十年鼓樂聲聲的書香,氤氳在人們的心底,激勵著鼓舞著年輕人,帶著希望一起走向遠方。

文/龍秀(江蘇)


我有愁,一縷鄉(xiāng)愁,絲絲繞繞的從身體里溢出,侵蝕了整個的心。這份愁悠長悠長,縈繞著,羈絆著我每一個春夏秋冬。

楊集鎮(zhèn)漁市街,那個深深的雨巷,就是我的心歸處。幾十年鼓樂聲聲的書香,氤氳在心底。那里有我無忌的童真,莽撞的年少和青春的芳華。曾經(jīng)的點點滴滴,凝聚成一個個動聽的故事,撲不滅,忘不掉。是她那美麗的靈魂,激勵著,陪伴著我,一起走向遠方。

小巷沿著小河,從南向北環(huán)繞著居民住宅區(qū),從我家后面穿過,到北邊一百多米處,又蜿蜒向西而去,形成一個L形。

楊集鎮(zhèn)雖小,承載著北宋以來,從千年“鹽倉”漸變?yōu)樘K北“糧倉”的悠久歷史。這片馨香的土地,是一大批在抗日戰(zhàn)爭和解放戰(zhàn)爭中犧牲的先烈們,用鮮血染紅的。

小巷隨窄,幾十年鼓樂聲聲的書香,氤氳在人們的心底,激勵著鼓舞著年輕人,帶著希望一起走向遠方。

家后的小河雖小,它一直向南,流向宋、元、明、清時期的水運集散中心的大潮河,又向東匯入幾十公里處的黃海。是這條小河用甘甜的乳汁,哺育了一代代楊集兒女,她是我們真正的母親河。

河東的中小學,雖不是大牌名校,但從這里走出了許許多多楊集的名人志士。河西的家園,雖沒有高樓大廈,這溫馨的土坯房,是我夢起的港灣,啟航的彼岸。

我的家與我同歲,之前的老宅是供銷社的前生,因有極好的地理位置,而被縣聯(lián)社向北拆遷至洗澡堂旁邊。

當年,十里八鄉(xiāng)僅此一家公共澡堂。白天是澡堂,晚上是大通鋪,就成了男人們歇腳的旅館。因價格比普通旅館便宜得多,在那貧瘠的年代,能節(jié)省就得節(jié)省,那些路過楊集鎮(zhèn)的客商,都選擇來此住宿。

洗澡堂門前的小廣場,是遠近聞名的書場。在文化匱乏時期,在書場上可以吸收很多文化,還能提高人們的見識和文化素養(yǎng)。也給書迷們的茶余飯后,提供了最好的去處。

從我記事起,洗澡堂門口就有一個存車處,看車人是我二爺爺,他去世后,存車處就留給了我家。為了看車方便,父母便把存車處移到我家門口。雖說這里是小巷深處,但因有書場和洗澡堂,家門口人來人往,比集市還要熱鬧。每到農閑,附近農村人也會集聚到這里來,洗澡,聽書,一舉兩得。

那時的江湖藝人,以唱書,說書為生的不在少數(shù),他們一代一代把技藝傳承,是流行于那個時代的傳統(tǒng)地方文化,如果保留至今,將是一筆珍貴的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。

講書的基本都是男人,開場前,他們把右手的小鼓和左手的銅鑼敲得“哐哐”響,這是告訴周圍聽書人馬上開場了。等大家都聚集過來,他便停下銅鑼,語速緩慢,慢條斯理的開腔了,首先來個有趣的小段子,順便等等來遲的人。銅鑼和小鼓似乎沒有敲擊規(guī)律,只是按照講書的語速節(jié)奏敲。講到高潮處,銅鑼聲必定“哐哐哐哐”又會激烈的響起,講書人便拉長腔調,聲音嚎啕起來,拖腔拉怪,像哭又像唱。至于是什么調調我不懂,似信口而來,又似專業(yè)地方小曲。

而真正唱書的是打蠻琴,他們都男女搭檔出來走場。女的打楊琴,男的打快板,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唱。記得那時打蠻琴似乎沒有講書受歡迎,圍觀的聽眾也會略少點。

上下五千年,盤古開天地,歷史小說,傳奇故事,小戲小曲,長篇,短篇應有盡有。大到《三國演義》《水滸傳》,小到民間小調《小寡婦上墳》《十八摸》。

書場離我家很近,如不看講書人表情,坐在門口即可聽得清楚。但人人都喜愛等著講書人的嘴,離得越近越好,講書人講得激情澎湃,聽書人也聽得熱血沸騰。

書講到緊急關頭,收錢的時間也該到了,講書的就會來一招:要知后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便即刻停下休息,急得聽書人,“嗡”的一下,噪音四起。即便囊中羞澀,此時也會慷慨解囊。

拉纖(收錢)的人,是我們巷子里的范二爹,他住我家南邊,相隔五戶人家,是我們魚市街居委會組長,按照講書人的話說:范二爹此人,身高八尺,才高八斗,濃眉大眼,虎背熊腰,聲如洪鐘,氣勢如虹,和善大度,樂于助人,京劇唱得牛氣沖天,是我們鎮(zhèn)上德高望重之人,誰見了都會給他幾分薄面。有他拉纖收錢,是最恰當不過的。他拿著講書的銅鑼反端著,無論走到誰的面前,都會自覺的掏出一兩個鋼镚扔過去。

聽父親說,講書的來一次,一般不會時間太長,最多十招半月的,一部長篇只講一少部分,然后再到下一個書場循環(huán)走場。如果坐場時間太長,聽書人就會慢慢減少。也許是大家都忙于生活,也許是聽覺疲勞??傊粝戮式o下次再來,讓書迷們癡迷的期盼著,等待著。

男孩子們大多數(shù)愛聽書,書場一開,他們坐進去,直到書場結束才走人。有些男孩子甚至還喜歡跟著那些打門檻詞唱小戲的人,跑出鎮(zhèn)外十幾里。偶爾我也會伸長脖子去聽聽書場里講些啥,雖能聽懂,但沒幾句入耳。那些民間小調就甭提了,更是俗不可耐。

洗澡堂營業(yè)時間都逢每月的三、五、八、十,和洗澡堂熟悉的男人們,不洗澡也愛往那溜達。他們坐在大通鋪上聊天,已養(yǎng)成了習慣。到歇業(yè)時,周邊的媽媽們也會串門到澡堂,參與男人們的閑聊。

我最喜歡夏天的晚上,書場就成了大人小孩乘涼的好地方。大家?guī)е悠焉龋粋€挨一個的鋪在一起。大事小事,天下事,事事關心。你一言我一語,東一句西一句,張家長李家短暢所欲言,這里成了新聞舊事的信息窗口。我們小孩子都喜歡鬧騰,一會躲找找,一會辦家家,一會搗拐,一會擠草堆。玩累了,就躺在涼席上,仰望天空數(shù)星星。

一旦有大人開始講故事,小孩子就全部圍過來,聚精會神的盯著講故事的人。如果有大人開頭講故事,一講結束,就會接二連三的有人跟著輪番講,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,讓我神奇又害怕,這也是我最喜歡的。

從小我就是在故事里泡大,因有了書場,我們這里的大人們都成了故事大王,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一本厚厚的故事書,隨便翻翻就有一肚子古靈精怪的故事。

爸爸媽媽去世后,隨著電影電視的普及,書場承載著古老文化的傳承,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。那些愛聽書的人,已投入到追劇的行列,不會再有誰還記得那些講書人的名字。


書香飄過幾十年,從小巷里也走出了北大高材生、詩人、書法家、企業(yè)家等。

撐著油紙傘,站在淫雨霏霏的雨巷深處,已找不當年的立足地。洗澡堂依然還在,曾經(jīng),溢滿雨巷的書香,已隨風飄散。只有那換主的老宅,還靜靜地等待著一代代新老更替。


龍秀:飄過雨巷的書香


簡介:龍秀,姓名陳福榮,中國散文學會會員,中國詩歌學會會員,中國文字著作權協(xié)會會員。西部散文學會秘書長,連云港市散文學會、詩歌學會副秘書長,《文學百花苑》雜志副主編等。作品散見于《詩歌月刊》《散文選刊》《中華文學》《中國文藝家》《散文百家》等,數(shù)篇(首)散文和詩歌獲得全國各種獎項。


(此文榮獲“肝膽相照”正念杯中國文藝名家文學書畫攝影青州采風創(chuàng)作論壇 文學組 散文類一等獎。)

(責任編輯:靳樸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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